一．

心如泵 输送你的血
走遍全身 而你的血
如水一般清淡
是谁稀释了它
没有朝日的激荡
没有晚霞的绚烂
即使行走在正午的太阳下
也没有任何人跟从你
甚至于你的影子

等待成为你唯一的动作
在风中 静静演变
多少年后的化石中
终于发现你思想的痕迹

是一架老化的机器
漫无目的地转动

 

二．

还有什么可值得骄傲
每个早晨
自顾于洗脸池前的半面镜子
欲寻找头顶那失去的光辉
而雄心壮志
却随着跨出门槛的第十三步
被风吹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又是这个剧本

又是配角的配角

 

谁是你的同行者
每个夜晚 风清月冷

漂流的思想才回到
体内 开始运行
而双脚逐渐麻木

直至天明

 

三．

告诉我
该怎样回答这个世界
用言语还是用行动
用眼泪还是用笑容
在抽完第三包烟时
被熏坏的喉咙 想要讲话

只发出咕噜的回声

又归于沉默

 

咽下去的是血
吐出来的是痰

 

叉开五指 映照太阳的时候
你被穿透 灵魂化为泡沫
消逝在风中

只留下一具孤零零尸体

行走在渺无尽头大道上
这道路  没有方向

 

四．

是谁
象一个恶作剧的魔鬼
总是在违背着你
应该醒时却沉沉如睡
应该睡时两眼瞪紧天花板

餐桌上一条死鱼的眼睛
望了你一下
你才发现自己存在的意义

 

一个黯然的黄昏
你走进先辈的庙堂
他们放声大笑：
懦夫
这儿不是你灵魂的处所

你遽然而去
路旁的垃圾箱张望着你
你停下 并伫立良久
该丢些什么进去？
你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
空空如也
身旁的一只野狗
贪婪地望着你：
把衣服和鞋子脱掉吧！
我不吃它们

 

五．

终于有一天 你要死去
遗言要将尸体赠给医疗室作解剖
一个没有戴眼镜的医生
掂了掂你的颈子说：
这是一种不很常见的
强迫性骨骼疲软
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
我们非常需要
你感激地望了他一眼
说不出话来
毕竟
你还做了件很有意义的事
这是你生前最大的安慰了

 

六．

于是
你如释重负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