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国心灵史——(二)优胜记略   2008-04-02

 

Z国不独是国名疆界有些渺茫,连他先前的“行状”也变得渺茫。因为举世的人们之于Z国,穷的只要他帮忙,阔的只拿他玩笑,从来没有留心他的“行状”的。而Z国人自己也口讷不说,独有和别人口角的时候,间或瞪着眼睛道:

“我们先前——比你阔的多啦!你算是什么东西!”   

Z国人很注重家,但灵魂却任其飘荡;他很勤快,却没有固定的职业,只给人家做短工,做衬衫便做衬衫,做鞋便做鞋,做玩具便做玩具,做饺子便做饺子,做菜更是一流的。他也会将一亿条衬衫换一架飞机回来玩玩,工作之余也会钻研些技术性的活,但一味仿造而已。所以,人们需要日常用品,或者嘴馋的时候,都还记起Z国人来,然而记起的是便宜的工钱,和便宜可口的菜,并不是他的“行状”;一旦他们生活餍余,连Z国人都早忘却,更不必说其“行状”了。只是有一回,有一个跨国集团的老头子视察Z国分厂时颂扬说:“Z国人真能做!”这时他站在车间最高处,几名国内国外的经理还有一名翻译围着他观看几千个Z国人汗淋淋地正在帮他组装零件,千人一面,动作划齐,让他很有些将军的感觉,别人也摸不着这话是真心还是讥笑,然而Z国人很喜欢。  

Z国人又很自尊,所有和Z国靠界的国家的国民,全不在他眼神里,甚而至于对于考入牛津和哈佛的高材生也有以为不值一笑的神情。夫“牛哈高材生”者,将来恐怕要变“牛哈博士”者也;布大爷和布二爷大受世人的尊敬,除有钱之外,就因为都是“牛哈高材生”的爹爹,而Z国人在精神上独不表格外的崇奉,他想:我的儿子会阔得多啦!加以出了几回国,自然更自负,然而他又很鄙薄老外和海归,譬如上馆子,Z国人都是抢着付账,老外和海归们居然“分账”,他想:这是不对的,可笑!喝茶,Z国人都是要细品的,老外和海归们居然放几颗方糖,还用小匙轻轻地搅拌后喝糖水,他想:这也是错的,可笑!然而没出过国的Z国人真是不见世面的可笑的乡下人呵,他们竟不知道茶里边其实可以放糖的!  

Z国人“先前阔”,见识高,而且“真能做”,本来几乎是“完人”了,而Z国,自然是完善的国度,很有些骄人的资本了,地球仪上雄起的公鸡就是证明。但可惜他们体质上还有一些缺点。最恼人的就是在他们的额头上,就是据说是“世界屋脊”那一块,不知于何时生出个”大癞蛤蟆“样的疮疤,使他们总不经意的想用头发把它藏起来。这虽然也在他们身上,而看Z国人的意思,倒也似乎以为不足贵的,因为他们讳说“癞”以及一切近于“赖”的音,后来推而广之,“蛤蟆”也讳,“喇嘛”也讳,再后来,连“青蛙”“天鹅”都讳了,。一犯讳,不问有心与无心,Z国代表便额头通红的发起怒来,估量了对手,离得远的他便写“白皮书”骂,离的近的他便作势要打,但人家却总是躲进布大爷或布二爷家;然而不知怎么一回事,总还是Z国吃亏的时候多。于是他渐渐的变换了方针,大抵改为“强烈抗议”了。  


谁知道Z国采用“强烈抗议”主义之后,世上的闲人们便愈喜欢玩笑他。一见面,他们便假作亲近的说: “嗨!你们的国家在地图上真的象一只公鸡哦!”

Z国人原本不是很讨厌这说法,他比较期待人家说他是龙的传人。

而人们并不讲他喜欢听的话:

“不要吃青蛙啊!它可是益虫呢!”

Z国照例的表示极大的愤慨,并强烈抗议了。  

“还要保护赖蛤蟆!”他们并不怕,拿出了高音喇叭,并放出一群高音喇嘛,訇訇的叫,还打出了横幅:“癞蛤蟆有吃天鹅的自由”。

Z国人没有法,知道他们是酸葡萄心理,须得另外想出报复的话来:  

“你吃不着天鹅说人家……”

这时候,他仿佛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备战的公鸡,又似乎觉得是一只成功的癞蛤蟆,头顶火红辣辣地不知是鸡冠还是癞疮又犯了,角色也有点混,由于上文说过,Z国人是有见识的,他立刻知道和“犯忌”有点抵触,便不再往底下说。闲人们还不完,围成一团,只撩他,于是终而至于打...


这就好像回到了一百多年前....

Z国人在老佛爷的时候叫清国人,臃肿肥胖,与人围殴总是打败,被人揪住黄辫子,在壁上碰了四五个响头,并摸走他身上所有的零钱后,闲人们这才心满意足的得胜的走了,但清国人的精神胜利法却每每让他反败为胜,这一制胜武器的具体操作请参阅鲁迅的《阿Q正传》。


清国人不能常胜,终于黯然退出,换来了民国,民国的时候,委员长鉴于清人老被人抓小辫子的惨痛教训,索性剃了光头,让人无从下手,并且焕然一新,亮锃锃地换到了“黄金十年”的好局面。

自从委员长剃了光头,“全世界冒险家乐园”的上海也就成了“东方明珠”,一同闪耀“中外友好”的光芒,Z国不再任人宰割,从挨打的名单上除名,而只有委员长指挥着党国精英一路打别人;但这“别人”却不是“别国人”,他们都是本国的良民,只是戴了帽子,他们之中,有的戴了军阀的帽子,有的戴土匪的帽子,有的戴“暴民”的帽子,委座已然剃了光头,他们居然还戴帽子,委座虽然有时也戴帽子,但那是礼帽,和文明棍相匹配的文明礼帽,所以他们的后果可想而知。

 

因此,并不是所有Z国人都过上了金灿灿的生活,至少那时候的GCD度过了他们的“泥巴十年”。城里开始繁荣,乡下却到处有农民暴动,而世界正进入“工业化时代”,农民作为一个注定要消逝的阶级自然不是领袖和党国精英要考虑的重点。工业化时代的“黄金十年”,Z国什么都没有造,只是不停地向工业链中心地区欧美提供粮食和棉花,换回洋碱(肥皂),洋火(火柴)和洋钉(钉子),充分展示Z国作为文明古国之一向往自然,恬淡和平的精神,以及将工业污染“御之国门之外”的愿望。枪炮轮船自然还是从满清和北洋政府那里接手的,所以当Z国“十年一觉黄金梦”时,北平,上海,南京沦陷了...


Z国愤青指责委员长何以不做准备,不造枪炮时,委座虚与委蛇:“枪炮有的是,美国干...”。

委员长夫人连忙来解围,娇声说道:“美国干哥哥,Big Brother.... ”

“然则东北军数量接近日寇的二十倍,为何不发一枪就放弃东三省?”愤青不依不饶。

“是我的错,我姓张,叫血凉,恨我没热血。”少帅很讲义气,不肯屈辱了他的结拜大哥。

“汉卿辛苦了,我也有错,我有“结石”,导致思想僵化,居然等着‘国联’出面,他娘的“嬉皮士”。”

“东北军逃了,中央军又不来,我等不可与日军硬拼,坏了本钱,不如脱离中央,华北自治,联日共荣。”韩山东,阎山西等这样劝中原的张自忠和宋哲元两位将军。

“我姓宋,你们就以为我是宋江,宋高宗这样的投降派了吗?谁帮我查查历史上有没有战死的宋姓将军?没有的话算我第一个。‘宁为战死鬼,不作亡国奴’。”

华北沦陷,接下去怎么办呢?不是有黄河吗?决了它,淹鬼子们的。那人民怎办?那些个农民,注定要消失的种类..
 
通过“剿共”,“抗日”,各地军阀与杂牌军基本告罄,中央政府都不跟和日军照面就转进西南,这是“王不见王”的道理,再者萧国师看过风水,只要坐镇“峨眉”山,“俄美”金援必定源源而来,安排就绪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克服怨敌的妙法之后,“便愉快的跑到酒店里喝几碗酒,又和别人调笑一通,口角一通,又得了胜,愉快的回到土谷祠,放倒头睡着了”。。。。不对,不对,怎么好像20年前做派,原来是日记乱页,怎么没处理掉,于是重新写道“喝了半杯白开水,重新做了一番调度,终取得外交胜利,于是登上社稷坛告慰先烈,坐到半夜,犹无睡意...”

“治国平天下如同押牌宝,一堆人蹲在大地上,血流满面都不能撤,声音要喊到最响。”萧国师无法向委座解释术数,就只能这样说。

“东方青龙已伤!”

“咳~~开~~啦!”萧国师揭开盒子盖,泪流满面。

“西北乾位天门被占!须撒铜钱再掷一把!”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西北乾位是天门,而让我去西南坤位送死。”

“置之死地而后生,欲致天门者先经死地。你未经西南死地却先到西安,西安属西方兑金,为惊门,故有双12事变,于今之计,与寇相持,将来胜利后抢占东北艮位生门。到时还得注意中原一带,此处属人,慎防穿堂...”萧国师说罢就要萧然引去,委座再三挽留,国师于是又说:

“东南巽位为杜门,杜就是绝,既绝于人,亦自绝耳,慎入。”
.........
俄美援助的钱便在重庆的歌舞升平之下,渐渐的输入个别满面流油的人物的腰间。

英勇善战的嫡系中央军终于出动,开往缅甸保护英军美侨的撤退。
 .........

所谓“塞翁失马安知非福”,委座不幸而赢了一回,他倒几乎失败了。

这是“南京重庆成都”一周年的晚宴上。这晚上照例有一台戏,戏台左近,也照例有许多的赌摊。做戏的锣鼓,在我们委座的耳朵里仿佛在十里之外;他只听到歌唱了。他赢而又赢,铜钱变成角洋,角洋变成大洋,大洋又成了叠。他兴高采烈的非常:

“天门50万,胡宗南!”

他不知道谁和谁为什么打起来了。枪声炮声喊杀声,昏头昏脑的一大阵,他醒悟过来,赌摊不见了,很多人跑来跑去,他也就跟着跑来跑去,很多人诧异的对他看。

他如有所失的走进社稷坛,定一定神,知道已不是在南京,似乎是在“流虬”——虬龙被逐之地,不仅十里洋场,而且万里江山,都落入G党手里。

很白很亮的一大堆洋钱,还有挂满“五星特级上将”戎服的这麽多金质勋章!每天早上他一枚一枚挂起来至少都要个把时辰。当年日军逼迫,国府“西狩”的时候,虽然沉重,又叮叮当当地老是泄露“转进”的行程,都没有舍得扔掉一枚,这是军人誓死捍卫的荣誉啊!——现在都不见了!说G党是匪类吧,他自己岂非匪类不如;说共jun狡猾吧,显得自己太也无能:他这回才有些感到失败的苦痛了。

但他立刻转败为胜了。他先是把自己军衔升了一级,唤作“海陆空通吃大元帅”,然则没有了脊梁,只好在自己实际控制的“腿弯”地区的地图边上画上他已失控的大陆和亲手割出去的外蒙,再撒上他的记号——姜,芥丝,葱花....看着这么大一块土地——他心满意足的得胜的躺下了。

他睡着了。

笔者按:据历史命定论者的论断,“葱花命苦”早暗含了国府败亡的信息,而KMT至今仍然保留着委座的“打肿之症”,据说是国粹“精神胜利法”的嫡传,俗话“打肿了什么充什么”的。